一扇屏风后,因无所事事到处翻翻看看的姬凛指尖一顿,冷眸覆上一层寒意。
这些千年后的小崽子真是没礼貌。
说他不长眼?
姬凛的长袖一扫,便把烛台打翻。
确实。
火焰顺着烛油燃烧开,瞬间点燃一旁的柜子和纱帐,大火以不可遏制之势扩散开来!
“走水啦!走水啦!”
浓烟与杂乱的人声交织,带着恐慌的气氛涌向宴席。
众宾客纷纷着急忙慌逃出王府,桌子椅子碰倒了一地,满院狼藉!
眼看着乔迁新禧变成一场闹剧,魏明诚气得眼前发黑,险些背过气去。
马车内。
乐瑶前一秒还在焦急,后一秒就瞧见自家小姐幽幽睁开眼,神色清明,丝毫不像不舒服的样子。
“小姐,你……是装晕的啊?”乐瑶眨巴眨巴眼睛。
别说不舒服了,傅如枝脸上一丁点伤心也没有,倒是十分舒畅。
有一种终于甩掉狗皮膏药的舒畅感。
乐瑶顿时明白了,惊喜于小姐的聪颖,同时也很是担心:“可是小姐,您的名声这下要更坏了。”
如今谁都知道小姐深爱康王却被抛弃,以后可怎么婚嫁啊?小姐可都十七岁了。
虽说大靖的女子婚嫁都比较晚,通常在二十岁左右出嫁。
但三年时间,也不够小姐摆脱流言蜚语啊。
“从前没有名声可言,以后便更不需要了。”傅如枝云淡风轻地倚靠着。
塞翁失马焉知非福?不嫁人她能做更多的事。
凌霜在马车旁走着,她的耳力极好,能清楚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,心中对傅如枝多了一分敬佩。
名声、婚姻、容貌、健康,一个女子赖以生存的一切,傅如枝都失去了。
可傅如枝表面像一触即破的残花,内里却是坚不可摧的冰石。
如此女子,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佩?
傅如枝的马车刚到傅府门前,康王府的人便已等候多时。
那名眼熟的管家立马堆着笑迎上来:“傅二小姐,您醒啦?这些都是我们王爷送给您补身体的名贵药材。”
说着便打开盒子给傅如枝看:“您瞧,这可是千年人参,粗得很呐!”
魏明诚为了挽回名声,来不及救火,都要花重金给傅如枝送补品。
还特意在大门口前送,好让路人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傅如枝轻扫人参,莞尔微笑:“多谢康王爷了,凌霜,收下吧。”
管家还怕她不收,没想到她收得这么爽快,莫名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。
但是好好一个闺阁少女,总不能舍了名声不要,只为得几盒名贵药材吧?
“我们王爷极是情深义重啊,还望傅二小姐看在傅大人的仕途上,谨言慎行。”管家的语气中满是威胁。
区区一个五品武将,还不是被王爷踩在脚下?
闻言。
傅如枝怯弱地抬眼:“我已祝愿过王爷了,王爷还要我如何?”
路人纷纷侧目,瞧着几个大男人为难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。
“没有没有!您好好休养身子啊!”管家笑得比哭还难看,一肚子火气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转头催促家丁们赶紧走。
乐瑶憋着笑,把受尽委屈的傅如枝推进傅府。
傅如枝侧眸吩咐她:“你去把这些药材卖了,我下午就要用银子。”
“啊?”乐瑶不解道,“小姐,这么好的药材您不用来补身子,卖了做什么?”
“快去吧,别让人瞧见。”傅如枝单独把药材拿出来递给乐瑶。
“是。”乐瑶虽不解,却还是麻利地跑开。
其实要论脚步快,还是凌霜去最合适。但傅如枝知道,她马上就要有麻烦了。
果然不出半个时辰,傅和仕就匆忙赶回府中,到若水院来兴师问罪了。
傅和仕怒气冲冲,身后还跟着唐碧琴和傅如欢。
“你这个逆女!我让你去康王府求一纸休书,你都做了些什么!”傅和仕颤抖着手,指着傅如枝质问。
“爹爹,女儿虽没有求休书,言行却也是极体面的。”傅如枝微颦着眉,“只是受了风,不小心晕了过去,女儿本就体弱,难道是女儿的过错吗?”
“你……”傅和仕怒瞪着她,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。
唐碧琴接话道:“若若,你也许没做错,可康王确实因此丢了脸面,也必将责怪你爹爹啊。”
“碧琴说得没错,我今日必须责罚你!”傅和仕知道自己要是没有动作,魏明诚一定又会为难自己。
于是他拿出一根荆条,便向傅如枝走过去。
不打死她,也得让她吃点苦头!
傅如欢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